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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诚:上甘岭战役一等功臣隐名埋姓36载 举债带领村民修路创业

2019-10-09 21:37:09  来源:重庆文明办  作者:  字体: 【小】 【中】 【 大】

蒋诚,男,1928年12月出生,现年91岁,合川区隆兴镇人。退伍军人1949年12月,在成都加入解放军,1952年6月,在朝鲜金城加入中国共产党。1952年11月,参加上甘岭战役,作战3次,负伤1次,以重机枪歼敌四百余名、击毁敌重机枪一挺,并用机枪击落敌机一架,后被授予一等功,通令嘉奖。1954年归国后在营建任务中再获三等功。1955月2月10日,蒋诚复员回家,1964年4月,临时到隆兴乡从事蚕桑工作,1983年冬主动请缨牵头修隆兴乡到永兴乡的道路。其立功喜报因投送地址处误将“隆兴乡”写成了“兴隆乡”,导致原中国人民志愿军政治部、司令部1953年颁发的立功喜报搁置于原合川县档案馆,直到1988年才被发现,期间,他未向组织提任何要求。1988年9月,原合川县政府行文同意他为蚕桑站正式工人。1989年1月经原合川县农委政治处批准以工人身份退休。现退休工资4300多元。

上甘岭战役一等功臣归隐乡野36载不言悔

重庆有这样一名老兵,上甘岭战役中,肠子被炸出来,他重新塞回去。裹伤再战的他,传奇般地以重机枪歼敌四百余名、击毁敌重机枪一挺,并且奇迹般地用机枪击落敌机一架,荣获一等功。

复员退伍后,他收起了军功章,归隐乡野。整整36年间,他没向任何一级组织透露过自己曾经堪称传奇的功绩,也没找任何一级组织提出哪怕是正常安排工作的请求,只是以一个普通农民的身份默默劳作,甚至个人举债修路,从而为儿子留下一笔“巨债”。

直至一份《革命军人立功喜报》,在一系列巧合下被发现,他的功绩才大白于天下。36年后他因落实政策获得“全民职工”待遇之日,却是他年过60岁退休之时。

疆场勇杀敌,卸甲即归隐。这样一名老兵用自己的鲜血和沉默,奠定了共和国的安定,也诠释了一名共产党员最初的铮铮誓言。

初心:解放全中国

“老爷子,这一辈子后悔过吗?”

“不后悔!打那么多仗,我那么多战友死了、残了,我还活着,不后悔!”

“几十年了,没人知道你是上甘岭战役的英雄,遗憾吗?”

“我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国家和人民也给了我不少,没得啥子遗憾的。”

——这是一段跨越了时空、跨越了生死、跨越了荣辱得失的对话。对话的主角叫蒋诚,一位说话都不利索的91岁老人,如今重庆市合川区隆兴镇广福村一个最普通村民。

白发、秃顶、满脸老年斑,喘着粗气的他即便拄着拐杖,挪动小碎步都会全身颤抖,这就是现在的蒋诚。

唯一稍显他曾经老兵印记的,就是他那条肥大、破旧的绿军裤,只是到处都是缝补的痕迹,尤其是在膝盖处,补在内里的补丁都已外露。

然而,就是这个看起来颤颤巍巍的老人,67年在抗美援朝那场震惊世界的上甘岭战役中,右腹部肠子都被炸出体外的情况下,以重机枪歼敌四百余名、击毁敌重机枪一挺,并且奇迹般地用机枪击落敌机一架,荣获一等功一次,后又获三等功一次。

64年前,他退伍复原回到偏远的家乡,收起了他的军功章,隐去了在血火战场中立下的所有功与名,成为了最普通的农民,甘心以普通退伍军人身份参与地方建设。

31年前,因为地方志的修撰整理史料,他当年的“立功喜报”重见天日,他也因此终于成为了“全民职工”。

只是,那一年,他60岁,正式退休;那一年,距他立功受奖已过去了整整36年。

如今的他神智与口齿都不再清晰。只是,说起曾经的戎马倥惚,他的眼神依旧会霎时闪亮。

蒋诚生于1928年,整个青少年时期都是在战火与动荡中度过的。入伍前,蒋诚全家仅有“土二亩、佃房二间、牛一头”,这么点家当,却需要养活父母、兄嫂、弟、侄等七口人,生活之苦可想而知。

1949年12月,在解放四川首府成都的隆隆炮声中,21岁的蒋诚参加解放军,随后将原名“蒋启高”改为“蒋诚”。

“改名的话我猜应该是取忠诚于党、忠诚于人民的意思。”说起改名及参军过程,已经79岁的蒋启鹏思考许久后缓缓地说:“至于哥哥参军的原因,那时我才9岁,还真不晓得……”

“解放全中国!解放全中国!”一直坐在旁边,耷拉着脑袋似乎半睡半醒的蒋诚,突然睁开浑浊的双眼,一边用拐杖使劲地顿地,一边嘴里含糊地以浓重的重庆方言反复嘟囔。

“解放全中国!”或许,这句话正是蒋诚当年入伍时最朴素的初心。

执念:消灭所有敌人

蒋诚入伍后成为11军31师92团1营机炮连战士。1950年10月,抗美援朝战争爆发,1951年1月,蒋诚所在的11军31师编入志愿军第12军建制,并于3月由长甸河口入朝参战。

也就在入朝参战的3月,时年23岁的蒋诚被火线提拔为机炮连副班长,与战友一道,扛着他心爱的机枪,唱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军歌,跨过了鸭绿江。

记者辗转找到的蒋诚士兵档案显示,入朝不足一年,蒋诚便在“一九五二年六月于朝鲜金城由张云介绍入党”。

时隔近七十年,蒋诚在异国的战场经历了怎样的血火考验,才能在一年内实现火线提拔、火线入党,已无法找到当初的见证人,而他本人也已无法清楚叙述入朝参战后的种种过往,但战史却忠实记录了蒋诚所部经历的连番血战。

根据《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史》等史料记载,1951年4月22日至1951年11月,蒋诚所在的12军先后参与第五次战役、金城防御作战等,大小战斗400余次,并重创土耳其旅。

“就是不停打、打、打!要消灭所有敌人!”从蒋诚勉强可辨的话语里不难发现,“消灭所有敌人”六字,贯穿了他所有的朝鲜战场记忆。

1952年10月,入党四个月后,蒋诚迎来了永生难忘的上甘岭战役,也正是在这场震惊世界战争史的残酷战役中,他获得了一个中国军人的至高荣誉。

1952年11月1日,蒋诚所在的12军开始投入上甘岭,也就是由此开始,之前的“上甘岭战斗”发展成为了“上甘岭战役”。

彼时,在上甘岭负责第一阶段战斗的志愿军第15军45师,已在短短半个月的血战中拼光了5600余人,全师27个步兵连有16个是被打光2次后重建。蒋诚与战友们,就是在如此残酷的战况下被顶上火线。

“我小时候最喜欢问爸爸打仗的事,他每次都是叹气,随便说几句就低头不做声了。”蒋诚的三子蒋明辉回忆,父亲年轻时一般不主动提及那场战争,反而是在神智、口齿都不太清的最近半年,会经常唠叨大家都听不懂的战场情况。

然而英雄老去,青史犹存。12军战史清楚地记载,11月8日,蒋诚所在的92团到达上甘岭,旋即被上级要求三天准备,11日发动反击。

彼时,上甘岭537.7高地已陷入最危急境地,该高地四个连日夜血战后,仅剩24人退守七号坑道,并且连续11天断水断粮。

蒋诚所在的92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上了朝鲜战场最危险的火线。

就是在这场事关整个朝鲜战局走向的残酷血战中,蒋诚创下了不世奇功,以手持轻武器击落敌机一架。

“一架敌机要轰炸我们,它冲下来,我就打它的头;它飞过去,我就打它的尾巴……”神智、口齿已不清的蒋诚,说到击落那架敌机时的细节,却表达得异常清楚。

按照蒋诚的回忆,当时突遭敌机轰炸时,作为机枪手的他,在战友们都在紧急寻找掩蔽时,却扛着机枪跳进了一处深坑。

“我站在沟沟底,把机枪架在沟沟上头,就开始打,也不管打不打得着。”老人双手不停颤抖着比划,那一刻他的眼神无比闪亮。

传奇:一人歼敌四百余人

比蒋诚的回忆更具说服力也更具震撼性的,是他的立功受奖说明:

“一九五二年十一月于上甘岭战役中,配合反击坚守五三七点七高地战斗里,该同志发挥了高度的英勇顽强精神,克服了重重困难,带领班里在严密敌跑封锁下,熟练地掌握了技术……击落敌机一架……”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份立功受奖说明里还详细地记载了一项在整个人民军队战史上都堪称奇迹的辉煌战果:“以重机枪歼敌四百余名,击毁敌重机枪一挺,有力地压制了敌火力点,封锁了敌运输道路……”

“我是他弟弟,但我真的从来不知道,他居然还歼敌四百多人的战绩,要不是亲眼看到这些档案记录,我都不敢相信。”年届80岁的蒋启鹏看着泛黄的档案,感慨万千。

往事并不如烟,即便是相隔半个多世纪,从这份早已泛黄的立功受奖说明字里行间中,仍能感受到那场战事的惨烈。

事实上,也恰是在这场战斗中,蒋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伤。

“他原来说过,肠子被打穿了,他就自己把肠子揉进去,还要打!”蒋诚的老伴陈明秀说起这些时,嘴角仍会止不住地抽搐,而蒋诚右腹部,是赫然一道六厘米的深凹进去的伤疤。

无从猜度蒋诚在腹部出现开放性伤口,肠子都流出来的情况下,是以怎样的悍勇把肠子塞回体内,又是以怎样的坚毅,裹伤再战。

但他的立功受奖说明,直接证实了这一惊天动地的细节:“……身负重伤,还不愿下火线,配合步兵完成了任务,对战斗胜利起了重大作用。”

这也说明,裹伤再战后的蒋诚,继续战斗至“配合步兵完成了任务”。此役毕,蒋诚被授予一等功,通令嘉奖。

只是,如今的蒋诚,在低头摸过自己那道伤疤时,只会憨憨地笑说一句:“我打的敌人还多些、还多些……”

归隐:乡野中沉默36年的一等功臣

1953年12月,一等功臣蒋诚升任志愿军第12军31师92团1营机枪连班长。

随着朝鲜战事结束,1954年,在朝鲜战场征战四年的蒋诚随部回国。

据浙江省《江山市志》记载,回国后的31师驻地正是江山市。因各部营房紧缺,1954年5月,华东军区指示全区所属部队尽快着手兴建各自的营房。

蒋诚也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建设中,再立新功。

“班长、党员蒋诚同志是上甘岭战役中的功臣,他在这次营建任务中,保持和发扬了过去的荣誉,表现得吃苦耐劳,肯钻研技术,对工作负责,真正起到了一个班长的作用。”这是当年组织上对蒋诚的总体评价。

而在“立功事迹”一栏,甚至用了洋洋洒洒近五百字,细致记录了蒋诚的功绩。

蒋诚负责的是铺夯石工作,这项任务需要相当技术,但完全没经验的他一开始被“打夯的同志挑出许多毛病”。

但是,后来在蒋诚“不顾疲劳、埋头工作”的钻研下,从每天铺不了合乎要求的5平方米,激增到每日保质保量铺设12平方米,而这是“两个人一整天的工作定额”。

1954年12月,蒋诚因突出的贡献,再获三等功。

铁打的硬盘流水的兵。部队崭新的营房建好了,蒋诚却没来得及住上一天,就于1955年2月10日复原退伍返乡。

士兵档案显示,驰骋疆场四年的一等功臣蒋诚,退伍时带回家乡的只有五样物品:便衣一套、鞋袜各一双、毛巾一条、肥皂一条、布票16尺。

回到家乡,这个在血火战场上悍勇无比的英雄,不知出于怎样的考量,藏起了自己所有的功与名,成为了一名普通农民。

“我们就晓得他参加过抗美援朝,不晓得他立过那么凶的战功!”连蒋诚64岁的亲侄儿蒋仁先,对于伯伯曾经辉煌的历史,也是一无所知。

“爸爸的几个奖章我看过,但都是纪念章,没看到军功章。”儿子蒋明辉如是说。

即便是记者穷尽了各种可能的方式全力搜寻,但蒋诚从1955年2月退伍到1964年4月这近十年的履历,皆属空白。

“就是当农民呗!”老伴陈明秀一语道破,原来复原回乡后的蒋诚,压根没有找过任何部门,而是完全以一个普通农民身份务农,闲暇时参与修建铁路等。

“爸爸性格好,话很少,总是沉默,不与人争。”蒋明辉幼时的记忆中,父亲总是像山一般沉默,没有任何人猜得到,他曾是共和国的一等功臣。

直到1964年4月,蒋诚因有一手拿手的蚕桑养殖技术,临时到隆兴乡从事蚕桑工作。这份临时性的工作,他一干就是24年。

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整整36年的时间里,曾经上甘岭战役的一等功臣,就这样以最朴实的方式,归隐于乡野之中,静静地劳作,默默老去。

传承:两代人默契的“父债子还”

复原回乡后的这数十年间,蒋诚将自己的一手蚕桑技术洒遍了十里八乡,经常一出门传授技术就是四五天不回家,这也使得他连前妻去世都没见上最后一面。

1983年,儿子蒋明辉眼中“山一般沉默的父亲”,干了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

“说实话,那件大事,当年差点把我压垮。”时至今日,已是51岁的蒋明辉回忆时,依旧眼神复杂甚至略带痛苦。

1983年冬,当地决定修建隆兴乡到永兴乡的道路,自认有些修建技术的蒋诚,居然抛下蚕桑技术员的活不干了,主动请缨牵头修路。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乡村修路,绝不是什么包工程赚钱的概念,牵头人没有报酬,修路的也全是本地村民,然后按工分兑现工钱。

路修到一半,钱没了。村民们放下钢钎捡起锄头,跟蒋诚扭捏地表示想回家干活了。向来不怎么抽烟也寡言少语的蒋诚,据说当时连抽三根烟,末了扔下烟屁股,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大家继续干,钱我去想办法。”

蒋诚话极少,一旦他开口,那就必定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大家闻言又笃定地放下锄头捡起了钢钎。

很快,工钱来了,甚至连每天的分工标准也没降低。修路工程也就继续顺利推进,最后完工。

“八年后,爸爸把我叫到跟前,告诉我,当年修路的钱,是他以个人名义向农村信用社贷的款。”看着父亲严肃而又闪避的眼神,蒋明辉心头一沉,直愣愣地问了一句:“贷了有多少钱?”

“应该有2400多块……”蒋诚的话,如巨石砸在蒋明辉心头。

那一年是1991年,蒋明辉年仅23岁,参加工作3年省吃俭用才存了1000多元。而在蒋诚贷款时的1983年,2400元更是一笔扎扎实实的“巨款”。

“父债子还……”“父债子还……”父子俩沉默许久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一模一样的这句“父债子还”。

彼时,蒋明辉有一个已经谈了三年多的女友,正筹划着结婚。面对这样的情况,蒋明辉不敢对女友说,偷偷把自己的房子卖了换得400元钱,住进了集体宿舍,然后又借了一部分钱,才凑齐这笔“巨款”还掉了这笔贷款。

如此大事自然瞒不住,女友质问邓明辉原因,他只是反复念叨“那是我爸的名字贷的款嘛”、“父债子还嘛”、“天经地义嘛”。

“钱一分没得了,房子也没得了,你还想结婚?我看你是脑壳昏!”女友一气之下,远赴重庆主城打工去了。

事后,蒋明辉还是靠着真情感动女友,二人最终喜结连理。但是,因为没了房子,婚后的小两口只有住进了女方家中。

“在农村,我这种情况叫倒插门。”蒋明辉坦言,这些年他为此忍受了不少风言风语。

“后悔吗?为了这么一笔完全跟你无关的陈年旧债,你差点结不成婚,还受那么大委屈。”记者问。

“没啥后悔的,毕竟是我爸爸名字贷的款嘛,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事隔28年,年逾不惑的蒋明辉的回答,竟然依旧是28年前的那几句话,原来时间不曾改变本心。

“爸爸话少,但跟我们几姊妹说话时,说得最多的就是‘老老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蒋明辉继承了父亲沉默寡言的风格,更完美继承了父亲低调踏实的作风。

事实上,蒋明辉姊妹五人,除他自己当年招工成为城市户口外,其余姊妹至今仍是农村户口,包括后来同样退伍回乡的大哥蒋仁君。

“送我去部队前,爸爸只交代我三句话:当兵就要准备牺牲;在部队严格要求自己;不要给组织添麻烦。”长子蒋仁君回忆。

信仰:“国家”二字永远高于一切

1988年,沉默于乡野36年的一等功臣蒋诚,毫无征兆地迎来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一份阴差阳错被尘封了36年的的《革命军人立功喜报》,因为一个极其偶然的因素,重新现世。

那一年,原合川师范学校校长王爵英负责修撰《合川县志》,查找档案资料时发现一份《革命军人立功喜报》。

《喜报》载明:“贵府蒋诚同志在上甘岭战役中,创立功绩,业经批准记一等功一次,除按功给奖外,特此报喜。恭贺蒋诚同志为人民立功,全家光荣。”

对原大足县而言,这是一份珍贵史料。但王爵英发现,这份《喜报》“备考”一栏,被注明“由八区退回,查无此人”。

回头查看投送地址,写着“四川省合川县四区兴隆乡南亚村”。巧的是,当时的大足,恰恰既有隆兴乡也有兴隆乡;更巧的是,王爵英恰恰又是蒋诚弟弟蒋启鹏多年前的老师。

“会不会误将‘隆兴乡’写成了‘兴隆乡’,从而导致的‘查无此人’?”王爵英主动联系上蒋启鹏,并与相关单位核实。

此事随后得到各方验证,归隐于乡野36年的蒋诚,正是当年在朝鲜战场立下奇功的一等功臣。

第二件大事,就是随着这份《革命军人立功喜报》的面世,蒋诚迎来了一份由当时的合川区政府在1988年9月23日签发的通知,这份通知名为《关于蒋诚同志收回县蚕桑站为工人享受全民职工待遇的通知》。

以一级区政府直接对一名老兵签发关于工作待遇的《通知》,实属罕见。

《通知》中认定“蒋诚同志曾在朝鲜战场立过功,复原回到地方,不管干什么工作,他从不居功骄傲,总是谦虚谨慎,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为党工作,工作中做出了贡献……同意蒋诚同志从一九八八年九月起,为蚕桑站正式工人,按全民职工对待,工资定为……80元。”

从1952年上甘岭战役立下一等功,到1988年“落实政策”成为“全民职工”,时间流淌了整整36年。

36年间,蒋诚没向任何一级组织透露过自己曾经辉煌的功绩,也没找任何一级组织提出哪怕是正常安排工作的请求,只是以一个普通农民的身份默默劳作,甚至个人举债修路,从而为儿子留下一笔“巨债”。

而就在成为“全民职工”的1988年9月,蒋诚已年满60岁零8个月,因超过了退休年龄,他正式退休。

英雄老去,传奇仍在。2015年,蒋诚所在的广福村脱贫攻坚发展油橄榄种植项目后,已是86岁的蒋诚,全村第一个带头将全家的土地流转后,还自告奋勇给给其他村民做劝导工作。

“老爷子这么些年对村里贡献不少,年纪虽老但威望极高,经他劝导的村民,全部都同意流转土地。”现任广福村村支书杨元蛟说,在蒋诚神智尚清时,村里但凡有棘手的村民矛盾,只要蒋诚出马,基本都可以拿下。

“我是国家的人,我还要为国家做事的!”这是老伴劝蒋诚换下那条早已千疮百孔的绿军裤时,蒋诚倔强的话语。

对这个老兵而言,即便是神智、口齿都不清了,但“国家”二字,仍旧永远高于一切。(重庆日报记者 陈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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